燼天突然出現在這里，莫彭彭跟段修明措手不及。
徐花兒他們的戰場就在身后。
就是想要遮掩也來不及了。
這幾個人絕對是死定了。
八個學生。
八條命。
以燼天的性子肯定會把蘇七帶走，再不然就是破開陣法，把人救了。
不管是哪一個，這個人都是站在了他們的對立面。
段修明跟莫彭彭做好了戰斗的準備，實在不行，先發制人，把人弄死了先。
然而燼天沒動。
蘇七也沒有。
少女甚至都沒停下來，走過燼天的身邊，面無表情地就走了，連看一眼都沒有。
心煩。
不想搭理。
燼天的視線跟著她的身影移動，“就這么走了？”
蘇七回頭問：“想打架？”
少女話語里已經帶著凌厲，隨時都會動手。
燼天一頓，提了下手里的東西，大家才發現他居然帶著一個食盒，“要不要吃一點？”
蘇七：“……”
燼天笑笑，“殺人，也很費力氣的。”
蘇七沒說話，只是疑惑地瞧著他。
莫彭彭一陣詫異，段修明小聲問：“這是啥意思？幫著埋人來了嗎？”
一會兒之后。
兩人在城頭坐了下來，底下是燈火通明的晉城，城頭上的守兵很識趣地避開了。
蘇七坐在城垛上，邊上是欽天監的神官，這感覺十分奇怪。
他們兩個人什么時候能這么平心靜氣地坐在一起了，燼天還從食盒里拿出來了下酒菜。
還有一壺小酒。
蘇七一直盯著他，想要看他玩什么花樣。
莫彭彭這會兒過來，看著兩個人的模樣，不知道要不要說。
蘇七淡笑道：“莫大哥，有事就說，反正都是不是外人了不是嗎？”
最后一句，蘇七語氣似笑非笑，可任誰都能聽出來嘲諷。
蘇七倒想要看看，這位神官大人到底要玩什么花樣。
莫彭彭也猜出了她的意思，如實說：“徐花兒七個人，死了。還有鈴鶯，他們的尸體，已經處理了。”
燼天也聽見了，淡聲道：“最近城外山匪有些多，不小心誤殺了幾個學生，著實叫人惋惜。”
蘇七跟莫彭彭唰地看過去，眉頭跟著一挑。
好家伙。
突然狼狽為奸了啊。
蘇七眉眼緩和，淡聲說：“為什么幫我們遮掩，這不是你的行事風格。”
燼天問：“我什么行事風格。”
蘇七：“鐵面無私，凌然大義，公平公正，哦，除了在云霜身上，看不出來這些優點。”
燼天笑道：“每個人都有想要護短的人。”
比如你。
蘇七跟著笑了起來，可眼神極冷，“想要為云霜說情？”
燼天：“……”
他愣了一愣。
關云霜什么事。
蘇七冷笑，“她從天牢把人帶走的事，神官大人是不是要跟我解釋一下。”
燼天一怔。
蘇七寒聲道：“天牢里有你下的禁制，連我都不能隨便帶人離開，為什么她可以輕而易舉地把人帶走？”
“那個地方，為什么她能進去？”
“為什么？”
不提便罷，如今提起，蘇七有太多問題想要問，云霜能帶走平安，是不是這個人在背后幫忙。
夜風吹過，有些冷。
燼天抿緊了唇瓣，一聲不發，有些許愧疚。
見狀，蘇七笑了起來，“看來神官大人，也有別的心思呢，說，太后在哪里！”
陡轉的話鋒，帶著寒意。
城頭上的氣氛變得肅殺。
燼天見她誤會，眸色微變，“你懷疑我？”
“不然呢！”蘇七聲音凌厲，“那人救你一命，你處處護她，連困你在欽天監你都不曾追問過一句，那你把我小舅舅交給她，護她跟她母后平安有何不可。”
“畢竟我們可不熟，而她可是你放在心上的人，神官大人，你跟我談什么信任？”
燼天臉一沉，“蘇七，我以為你會明白。”
“明白什么？”蘇七咬牙，“明白我的小舅舅突然失蹤，明白明明全城封鎖，宮門關閉，可她跟她母后還是消失無蹤，連痕跡都沒留下，神官大人，你要我明白什么！”
“明白是你護著她們逃離皇宮嗎？”
蘇七喝道。
燼天捏緊了拳頭，他寒聲道：“你不可理喻！”
龍須靈藤憑空顯形，蘇七微笑，“我還可以更不可理喻，比如，殺了你。”
寒風起，城頭上的兩個人都沒有說話。
莫彭彭跟段修明看著燼天，都不能理解。
段修明非常震驚：“這位神官大人看著聰明，怎么說話這般愚蠢。”
莫彭彭冷聲道，“自以為是。”
段修明忍不住想念姜落言，“這要是大姜在這里，根本就不可能吵起來。”
莫彭彭：“……你小看姜世子了，別說吵起來，只怕大小姐還沒開口，他就猜到她要說什么，先把吵架的苗頭給掐滅了。”
姜落言就不會讓這種事發生。
他對蘇七的情緒感應十分敏銳，很多事情連蘇七、莫彭彭都沒想到，姜落言已經先考慮齊全了。
包括留在沐家軍的錢，還有與崖城的牽線，以及與沛城的合作交易。
這些可都是他留下的政策。
而那個時候，他們連廉天佑都還沒處理完，沐家軍還沒平定呢，可他已經想到了沐家軍的以后。
如今寒雪城能夠運轉起來，可都是他提起的，他是建議者，蘇七是實施者。
兩人缺一不可。
若非姜落言必須回南陵，要是留在寒雪城，莫彭彭毫不懷疑，現在的寒雪城會更上一層樓。
他膽大心細，心思細膩，擅長謀算，而大小姐敢作敢為，勇猛直前，從不回頭，兩人性格互補，最是合適。
還有最重要的一點，他把大小姐當自己的命。
甚至比自己的命還重要。
在別人的世界里，有很多的權衡利弊，但在姜落言的世界里，蘇七就是第一位。
這點跟其他人不一樣。
而蘇七這幾天的心情有多低落，眼睛不瞎的都能看出來，在這種時候，燼天還來火上澆油。
這在段修明跟莫彭彭看來，這就是愚蠢。
愚不可及。
兩人的對話以及蘇七的態度叫燼天猛然驚醒，他臉色愧疚，“我不是這個意思。”
段修明內心咆哮：那你是什么意思，你倒是說啊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