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唇有點腫

  黎影沒敢乍刺。

  那只厚實的大手自然壓在她膝蓋,連他掌心的紋絡都清晰感受到,心有點控制不住的顫抖,慢慢抬起眸子。

  像只在叢林迷路,驚魂未定的麋鹿。

  徐敬西伸手,順捋黎影的鬢發掛到耳邊,緩緩笑了下,“生氣啊,我罵重話了么。”

  是否是單純興致一來,缺個人陪他坐一坐,聊一聊。

  起初,她是得不到外界任何對徐敬西的傳聞,是不懂徐毅有這么個兒子。

  全靠劉懷英嘴里得來消息,全靠那些有身份地位的人還要彎腰對他恭敬。

  他身上衣服熨燙平潔,料子太昂貴,黎影手不知道該放哪里合適,只好壓緊自己的裙擺。

  “你剛剛扯我手疼,留紅印子了,能咬你一口嗎。”

  他不動聲色問:“那位真是你的小男朋友?”

  談話前不搭,后不搭。并非她問,徐敬西就會乖乖回答。

  孟修遠看起來不算小。在校學生,是沒他徐敬西高,是沒他年紀大。黎影搖頭,“室友的男朋友,電梯偶遇,8樓的餐廳吃飯,那兒有粵菜,嗐。”

  索性全招,不情不愿的。

  四九城待久,她最后那句有點京片子話口音。

  被她逗笑了,徐敬西靠在那兒,艷似桃花的眼眸微掀,是一種怎么都睡不夠的疲懶,裝了車外璀璨高樓的倒影。

  他眼睛果真是好看的。

  許久,黎影挪開視線:“你讓司機送過來的酬勞,我收了。”

  數過,6萬,吉利數字,她還沒碰一分。

  接過袋子的時候,司機說是‘先生給你還禮’,她以為是什么年貨,沒想到提上樓后,倒出來一沓嶄新的鈔票。

  怎么跟不缺錢的人物還錢,她不知道,坐在床邊癡呆很久。

  那位司機是會說話的,訓練過的得體高雅,不說給你錢,禮貌談還禮。

  “畫呢。”黎影繼續問,“你扔了?”

  “掛在我家。”

  他是會哄人的,游刃有余。

  黎影不信他會掛起來,聽起來太虛假。

  位置越高,人情越薄。

  他一定是隨意扔在桌角,隔天保姆整理房間才會幫他收起來放在哪個角落。

  可黎影不會拆穿,掛不掛又如何,誰能指望高高在上的男人去掛一幅不起眼的畫,怎么不能是她帶了目的才送出那幅油畫。

  他哄,她信,她演,他看戲。和他不清不楚的曖昧關系就這么來。

  等紅綠燈,司機剎車停下,她重心不穩,肩膀往徐敬西懷里一栽。

  徐敬西沒推開,沉穩坐著,一個人似自言自語:“最近怎么老是遇到你。”

  她看進徐敬西領口的風景,他今日沒打領帶,潦草解開一處紐扣,他笑時,嶙峋喉結跟著稍稍滾動。

  黎影無辜道:“我也不知道,有沒有可能是上天安排的緣分。”

  緣分?

  她將心計說得討巧綿綿。

  徐敬西意味不明扯唇,半低頸項,手臂越過她拿煙盒,敲了支煙悠在唇間。

  煙卻被懷里的小姑娘輕巧取走,手指甲做了漂亮的美甲,晶瑩透色,手骨柔嫩纖長。

  她把煙含在嘴里,親自擦銅質打火機,點火。

  徐敬西抽的煙,黑金盒的,說不上名,只有‘煙草特供’四字,他抽的就是這種,味兒很沖,咳得不行。

  黎影學著男孩子們抽煙的動作,輕輕吸了下,入肺跟堵似的發麻,喉嚨忍著尼古丁的火辣,讓煙徹底燒好一圈。

  才取下,討乖似的,將煙蒂那一邊送到徐敬西唇邊。

  “煙,點好了。”

  沒被接過。

  帶鉑金尾戒的大掌瞬息把住她后腰,用力一握,男人低頸,輕易叼住她的唇瓣。

  一咬。

  留下輕吻。

  車廂暗影,紅旗車開過景華南街,窗外國貿夜景繁華璀璨。

  徹底的,黎影像觸及電流,渾身軟無力,眼神一片渙散,手指握緊男人的手臂,隔著西服,壓不深。

  半秒,徐敬西淡漠勾勾唇,松開她。

  她手里那支煙在燃燒,一縷一縷尼古丁潰散出窗,摩天大廈光影斑駁而過。

  他漫不經心的吻,跟他人一樣,只在溫柔邊緣,點到為止。

  不過閑暇的逗趣。

  盡管如此,黎影耳尖紅到滴血,低垂腦袋,手指輕輕一碰那片瓣唇,潤潤的,濕熱的。

  殘留他的溫度。實在話,黎影沒接過吻。

  現在的她比上車時,還彷徨迷茫。

  徐敬西啞然而笑,手隨意地支在車窗,將那支煙送到唇邊,深吸一口,入喉入肺。

  年輕女孩是挺好,并不禁逗,本質還是太單純。

  沒擦口紅,唇本色迤邐粉潤。

  他不會去說一句‘就這點本事,還想跟我?’。

  黎影始終埋頭,男人的衣領口已經被她扯松,沉默抽煙模樣,沒和她說話。

  夜9點,車開到雁山腳下。

  徐敬西慢條斯理系好那顆被她扯開的槍黑色紐扣,才下車,領她進一棟別墅。

  “好看——”

  是女孩子的聲音。

  也不是不得放煙花,反正黎影就看到仙女棒。

  不知道誰放,很快又沒。

  站在別墅門口感嘆怎么沒了呢,真可惜。

  臨燕湖附近。

  看到他朋友站在湖邊,懷里圈著姑娘玩仙女棒,親自給姑娘點火。

  后來才知道,這位是徐敬西最交好的朋友,梁文鄴。

  “你傻X,怎么紋身,紋你啊,嗯?日后前途都沒了,我爸的鞭子得抽我身上。”

  女生婉笑若花:“那您干什么的呀,這都不能紋身,又說很喜歡我。”

  “我干什么?”梁文鄴低低一嘲,“我繼承家業的。”

  女生揮著仙女棒,復問:“聽說,你們都有喬本奈菜的電話號碼和聯系方式,是不是真的呀。”

  黎影反應許久,不知道那名字是誰的名字。

  “專心點,別瞎問。”梁文鄴這才回頭,視線投向進別墅門口的身影。

  “我說您怎么才來,他們在三樓,玩不玩啊。”

  徐敬西沒回頭:“不玩。”

  梁文鄴又看她,“門口這兒呢,您哪兒領來的小姑娘,新女伴?”